周明是被一阵急促的鸟叫声惊醒的。他猛地睁开眼，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。

帐篷内弥漫着晨光透过橙色布料滤进来的温暖色调，睡袋上凝结的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他眨了眨眼，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——那些照片中的黑影，帐篷外的脚步声，还有那个诡异的低语。

他伸手摸到眼镜戴上，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手机显示早上6:23，比他平时醒来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。帐篷外传来轻微的响动，像是有人在拨弄篝火的余烬。

周明迅速穿好衣服，拉开帐篷拉链时，金属齿摩擦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
凉爽的山林空气扑面而来，带着松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。

陈涛已经在熄灭的篝火旁摆弄着便携式炉子，煮咖啡的香气在营地中弥漫。

"早。"

陈涛头也不抬地说，声音沙哑，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，

"咖啡快好了。"

周明走过去，注意到陈涛的动作比平时僵硬，手指在调节炉火时微微颤抖。"你没睡好？"

陈涛终于抬起头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："你觉得我能睡得好？"

他压低声音，"李梦琪还在睡，我不想吵醒她。"

周明接过陈涛递来的咖啡，热气氤氲中，他直接切入主题："昨晚的照片，你怎么看？"

陈涛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，他环顾四周，确保李梦琪的帐篷仍然紧闭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周明的相机："我检查了相机，设置没问题。

可能是某种光学现象？镜头眩光或者长时间曝光造成的噪点异常？"

周明抿了一口滚烫的咖啡，苦涩的液体灼烧着他的舌尖："我拍了这么多年星空，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。"

他接过相机，"我想再看看。"

走向仍然架在原处的三脚架时，周明注意到营地周围的草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晨露，除了他们三人的脚印外，没有任何其他痕迹。

这应该让他感到安心，却不知为何更加不安——如果昨晚真有什么人或东西在营地周围活动，为什么没有留下脚印？

在明亮的日光下查看液晶屏，那些照片显得更加诡异。

第一张中的黑影确实像是一个模糊的人形，而后来拍摄的照片中，这个"人影"逐渐变得清晰可辨——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，低着头，双手垂在两侧，站在距离他们露营点几米外的草地上。

最令人不安的是最后一张照片，拍摄于他们各自回帐篷前。

那个"人"似乎抬起了头，虽然面部依然模糊不清，但能感觉到它正"注视"着相机——或者说，注视着照片的观看者。

周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，咖啡洒了一些在裤子上，但他浑然不觉。

那个黑影的轮廓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，仿佛在哪里见过，却又想不起来。

"这...这到底是什么？"他把相机递给陈涛，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嘶哑。

陈涛盯着屏幕，脸色逐渐变得难看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"我不知道，但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。"

他放大照片的细节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，

"看这轮廓，确实像个人，但昨晚那里肯定没人。我们三个都确认过。"

"你们在看什么？"李梦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她刚起床，头发有些蓬乱，眼睛还带着睡意，嘴角有一道浅浅的压痕，显然是趴在手臂上睡着的。

她裹着一件 oversized 的抓绒外套——周明认出那是陈涛的衣服—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。

周明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相机递给了她。

李梦琪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，相机从她手中滑落，被陈涛眼疾手快地接住。

"天啊！这...这不可能！"

她的声音尖锐得不自然，双手捂住嘴巴，

"昨晚我们检查过，那里什么都没有！而且...而且..."

她的目光在照片和实际地点之间来回移动，"它看起来更清晰了，你们发现了吗？就像...就像在靠近我们一样。"

三人陷入沉默，各自沉浸在不安的思绪中。一阵山风吹过，带来松涛阵阵，却驱散不了他们心头的寒意。

周明注意到李梦琪不停地用牙齿咬着下唇，直到那里出现一道白痕。

"也许是有人恶作剧？"陈涛最终打破沉默，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轻松，"附近可能有其他露营者，故意吓唬我们。"

周明摇头，指向远处的树林："最近的露营区离这里有三公里远，而且谁会大半夜跑到别人营地旁站着不动？更别说我们根本没听到任何脚步声。"

"那你的解释是什么？鬼魂？"陈涛的语气带着嘲讽，但眼神却暴露了他的不安。

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某个位置——周明知道那里挂着一个十字架项链，是陈涛祖母留给他的，平时都藏在衣服下面。

李梦琪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"我昨晚...做了个噩梦。"

她咬着下唇，那里已经泛红，"梦见帐篷外面有人站着，一直低头看着里面...我想叫却发不出声音，全身都动不了。

"她抬起头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，"而且...我觉得那不是梦。"

周明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。他想告诉李梦琪那只是睡眠瘫痪，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，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："具体是什么时候？"

"凌晨...3点左右？我看了手机。"

李梦琪颤抖着说，"然后我听到帐篷拉链被慢慢拉开的声音，但当我鼓起勇气看时，外面什么都没有。"

周明和陈涛交换了一个眼神。3:17正是最后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，而相机当时是放在桌上的。

"我们先吃早餐，然后检查一下周围。"周明清了清嗓子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，"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，解释这些照片。"

早餐吃得索然无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