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叫起来,“莫转哩,莫转哩,俺头昏得很。”
铃医又过来,拿着那听诊器往她肚皮一放,一会儿后,铃医摇着头,“不成,这肚子没动静哩,快,转转转,动起来。”
成成成,你老说得是,你老说得对。
转转转,转起来。
赵婆子又在屋里头转啊转啊,转得赵婆子头晕得说不出话来。
铃医再次将听诊器往赵婆子肚皮上一放。
这回,铃医不要求她转了。
只是,他说了两个字,“死胎。”
死胎,死胎。
这两字把赵婆子给吓醒了。
她哭嚎起来,“咋么是死胎,咋么是死胎啊,肚子明明在动啊。”
“那是你的肉。”铃医毫不留情。
“胡说,是俺肚子里的娃他要出来哩。”这,这,这位赵大娘,你是不是忘哩,你生的不是娃娃,是只鬼哩。
“那是你肚子上的肉在动。”
“啥子肉啥的肉,俺身上没肉,没肉,咋么可能有肉。”
“没肉你肚子咋么动起来。”
“俺在生娃娃,俺是在生娃娃。”
“那是个死胎,没娃娃。”
“是在生娃娃,生娃娃。”
“没娃娃,没娃娃。”
“有娃娃,有娃娃。”
“没娃娃,没娃娃。”
“有娃娃,俺说有娃娃。”
“俺家祖传三代的手艺,咋么看不出来你没娃娃。”
等等,等等,这两人,你们咋么吵起来哩。
还有,旁边站的两位,你们咋么傻站着不动,赶紧劝啊,劝啊。
好,铁柱,拦住那位打着铃医的旗号干着兽医买卖的大夫。
好,元香,拦住你家这位怀着鬼胎却糊里糊涂说要生娃娃的娘亲。
咦,这,这婆子咋么不喊疼哩?
咦,这,这婆娘精气神咋么这么旺哩?
咦,别咦了,赶紧把赵婆子放到床上,让她生,生娃娃。
“汪汪,汪汪。”村里的狗在叫。
“喔喔,喔喔。”村里的鸡在叫。
“呜呜,呜呜。”村里的熊孩子在哭。
啊,天黑了哩。
啊,蜡烛点起来哩。
啊,这婆子咋么还在生孩子哩?
急得她家的蠢儿子赵铁柱在院子里转圈圈。
砰砰砰,大门被敲响。
门外传来女人的说话声,“铁柱啊,你娘她咋么哩,都嚎了大半天了,这是咋没一回事哩,昨个儿她还好好滴,快开门,让你桂花嫂进来瞅瞅你娘。”
这,这咋么能瞅哩?
不能瞅,不能瞅。
赵铁柱此刻的脑子转得特别快。
他吼叫着,“嫂子,俺娘是想俺爹想得哭了哩。”
“原来这么一回事哩。”女人继续在门外喊,“那你莫开门,嫂子回去了。”
“你娘可真真是个好人哩,你爹有福哩。”女人最终总结着。
将女人骗走,赵铁柱又在院子里边转圈圈边乱想。
俺娘怀的究竟是个死胎还是个鬼娃娃哩?
哎哟哟,若是他生下来哩,俺是叫他鬼弟弟还是叫他鬼妹妹哩?
得得得,铁柱哩,你是不是也忘哩,你娘,她,她咋么可能生娃娃哩?